《旅途故事会》|耿村民间故事——四十四集“小情侣促成潘杨和 老财主撞街遇贵人”

雪松:故事村里听故事,我是雪松。

上一回说到《张恶与李善》的故事,这一回我们来说说潘杨两家的那些恩怨和人不可貌相的故事。故事都来源于耿村故事家王仁礼。同住一村,潘杨两家为何从不来往?一对有情人如何化解祖辈恩怨,成就潘杨和的佳话?老一辈人口中的“撞街”又是什么意思呢?

接下来,我们跟随藁城区文化馆副馆长、藁城区非遗保护中心副主任李倩走进今天的故事。


李倩:今天要讲的这个故事叫潘杨和。潘杨两家自古是大仇人,怎么会和呢?且听我慢慢道来。

从前,在滤沱河北岸上有个潘杨村。这个村里,东头一百多户都姓杨,西头也有百十来户都姓潘,另外还有张王李赵十几户人家。

东头杨家,说是宋朝天波杨府杨家的后代,西头姓潘的说是潘仁美的子孙,也不知道是真是假。潘杨两姓人家,就为老祖宗有冤仇,也是别别扭扭,虽然住在一个村,红白事没有来往,过年过节不通礼节,修房盖屋也不给谁帮忙,出门赶集走个碰头,也是谁也不答理谁。就连吃水,都不在一个井里,杨家吃东头井里水,潘家吃西头井里水。就这样,不知道别扭了多少年多少辈子。

潘杨两大户的年轻人,不管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,私下里偷着说话,下雨阴天,还敢钻到暗处喝酒凑热闹,老人们也觉得潘杨两家的冤仇,都是多少辈儿前的事了,对孩子们私下里来往,是睁着一个眼闭着一个眼。

东头姓杨的有个人叫杨成,他爹娘早死,家中有媳妇崔氏,还有个妹妹叫杨敬,一家三口过日子。

杨敬这闺女长到十七八岁时,好看得像仙女下凡,十里八村找不到这么好看的人,来求亲说媒的来来往往不断头。不管说哪里的人,杨敬就是不寻。崔氏是个好心人,见公婆不在人世,对小姑子的亲事很着急。有一天她问杨敬说:“这里婆家你不寻,那样的女婿不要,你到底打算寻个什么样的呀?你把心眼里的话说出来,嫂子我也好给你做主哇!”

杨敬见嫂子问,红了脸低着头先是不说话,后来在嫂子的再三追问下,说出看上了西头的潘贵。

崔氏一听这话,心里想:潘贵也是全村有名的好小子,和妹妹成亲真是天生的一对,可又觉得潘杨两家祖祖辈辈是仇人,是不可能成亲的,心里先凉了半截。后来,她又不愿意一下子伤了妹子的心,就说等她哥哥回来了商量商量再说。

过了两天,崔氏娘家捎信来,说她娘病了,他两口子让杨敬看门,就去串亲戚看病人。两口子在路上一边走着,一边商量杨敬的亲事。

杨成两口子看了病人,傍晚才回家。他们来到自家门口,见大门上着,叫了半天门子也叫不开。杨成还挺生气地说:“这闺女,在家干什么呢!”不管怎么喊叫,家里就是没有动静,杨成只好跳墙进去,开了大门。

两口子进了家,崔氏先到妹子屋里去看进屋,吓坏了,“啊”的一声大叫。杨成听到喊声赶紧过来一看,见妹子血淋淋地躺在地上死了。他见妹子死得惨,又难受又着急,流着泪找来族里当家的和一些乡亲就报了官。


雪松:县官来了一验伤,发现杨敬是被人一刀刺进心窝致死的,于是就让地保查找杀人凶犯,可这无影无踪的事到哪儿去找凶手啊?正在地保犯愁的时候,本村有个人给他提供了一条线索。


李倩:透信的这个人叫高五,二十来岁,小伙子长得也帅气,就是好吃好喝,不好干活,仗着家里有点财产,东走西串游手好闲。他对地保说:“杨敬死的那一天,我看见西头潘贵从杨家跳墙出来,慌慌张张地走了。”

地保得了这个信,禀报给县太爷,县官叫衙役把潘贵传来,审来审去,潘贵不招认。这时高五又献计,让去潘家搜查杀人凶器,县官觉得也是这么回事,就带领衙役地保到潘家去搜,又在烂砖里搜出了带血的鱼刀,和杨敬的伤口一对正好。县官把潘贵带回县衙,先是打板子,后来又上夹棍,把潘贵治得死去活来。那潘贵咬着牙死也不招认,县官没了办法,只好先把潘贵收监,退到后堂去歇息。

县官的太太见老爷回来后,面带愁容,就说:“老爷,发生什么事了,把你愁成这个样子?”县官见夫人问,就把潘杨两家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说了。

县官的夫人识文断字,是个聪明人,她听了老爷的话,想了想说:“这个叫高五的先是报信当人证,又领着搜出凶器,他对这事为什么那么热心呀?这是个什么人你可知道?”

县官听夫人这么一说,被提醒了,派人下去一查访,知道了高五不是正经人,想抓来审问,又没有证据,县官又没有办法了,后来还是夫人出主意,让他查访那个鱼刀,找杀人凶手。

潘杨村的年轻人们,有不少人腰里挎鱼刀,那么这个杀人的刀又是谁的?县官把有鱼刀的人都传来,检验他们的鱼刀,一看只有高五的鱼刀是新的,查问他的旧鱼刀,他说前几天丢了。县官又问他啥时候丢的刀,在哪里又买了新的?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,看来这高五心里确实有鬼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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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倩:其实,杨敬正是高五杀害的。有一天他路过杨家门口,听见姑嫂二人正说婆家的事。他听了心想,杨敬这朵鲜花,我日思夜想,她倒迷上潘贵了,就转转悠悠地想找杨敬。

这一天,他见杨成两口子去走亲,就闯进了杨家,轻手轻脚来到屋里,一下子抱住了正在做针线的杨敬,说:“你看我这小伙,哪一样不比潘贵强,为嘛你不想嫁给我,偏要想嫁给那个潘贵?你想嫁给他不要紧,得先同我成了好事!”

杨敬对高五的欺负,先是怕喊出去丢人,只是挣扎着用小嗓骂,后来见高五死活不放,就扯开嗓子大喊起来。

高五见杨敬不从他,又大声喊叫,拿出鱼刀,顶住杨敬的心窝说:“你再喊,我就把你扎死!”杨敬说:“你这个不是人的东西,你杀了我也不能从你。”接着就大喊:“杀人啦!杀人啦!”

高五原想用刀子吓住杨敬,后来见她真喊起来了,害怕了。杨家户大人多,喊得人来了一定不会轻饶他,他就狠了心,一刀扎去,正好扎在心口。他见杨敬一死,就急忙跳墙跑了。

在县官来破案时,他怕把自己查出来,想到潘杨两家有老仇,就先把杀人的鱼刀埋到潘贵家的烂砖堆里,又向地保说看见了潘贵跳墙。在县官抓了潘贵后,他心里乐了。后来县官又追查鱼刀,他害了怕,当县官问他鱼刀的来历时,他慌了手脚,就胡编一套。县官派衙役一查,驴唇不对马嘴,就把他抓起来了。

高五到了大堂上,先是不承认,后来见拿出了在他家搜出的血衣,在证据面前才承认了,说出了杀人的经过。县官判了他死刑,打入死囚牢,等着上司批示文书。

再说潘贵被释放出来,第一时间就托人去杨家说媒,乡亲们都觉得这事奇怪。其实杨敬活着时,两个人在地里干活,互相看上了,还私订了终身,两个人早商量好了,到时候家里人要不答应,二人就私奔。如今,杨敬被人害死了,可他仍然愿意娶杨敬为妻。

潘家的长辈们说什么也不让。潘贵说:“要不让我娶杨敬,我就上吊死了。”老辈的人们只好就答应了。这头杨家见潘家讲情义,死人也要娶过去,心里喜欢,怕再出乱子,也答应了。

从此以后,潘杨两家开始来往,大家坐到一起一说话,老辈们的冤仇不提了,潘杨两家和顺了,这个故事也就流传了下来。


雪松:杨敬有情,潘贵有义,一对有情人虽然没能走到一起,却化解了老一辈的恩怨,留下了潘杨和的佳话。接下来我们要讲一个撞街的故事。什么叫撞街?这一撞又会撞出怎样一段奇遇呢?


李倩:从前村里有一家财主,他家生了个大胖小子。过去添了小子讲究要撞街,啥叫撞街?就是早晨早早起来抱上孩子开开门,碰见谁就认了谁当干亲。为什么要撞街?老一辈讲究说是撞街能成人,不撞不成人。

这天大早晨,财主起来抱上孩子一开门,好家伙,门口有个老叫花子。财主立马又把门关上了,心想,我这家大业大的,能让儿子认你当干爹吗?干脆啊,我上后门去!

财主家庄户大、前后通街,到了后门把大门一开,您猜怎么着,又是那个老叫花子,财主心想,唉呀呀,该着认他,没办法就把他叫到家中,吃喝一顿,又给了他点干粮,算认了他。

孩子到了三天,开始贺喜。越是财主,朋友越多,人们都来了,这个送台戏,那个送台戏,共送了四五台戏。

正在热闹的时候,老叫花子来了。财主正陪席,起身介绍:“这是俺孩子的干爹。”大伙看,怎么认了个要饭的?都爱答不理地随便给他让了个地方,也没添菜也不添酒。老叫花子吃了两嘴菜,喝了几盅酒,就说:“我走了,听说俺干儿贺喜要唱戏,你们可得给我搭个台子,我也送台戏。”

他一走,管事的遭了难:“别人都好说,就是这个老要饭的,他扔下这么一句语,不给他搭吧,到时候要是来了怎么办?搭吧,要不来空台了更没面子?”有说这的,有说那的,七嘴八舌,有个聪明点的人说:“这样吧,咱先找下一班戏搭个台子,他要不来就叫这班戏唱,来了就叫他唱,反正空不了台。”大伙都说这法好。

第二天戏都来了,就缺老叫花子这台,一等不来二等不来,别的台子都开戏了。正在这时,从正南来了一班小子,最大的不过十四五,足足有五六十个人。他们来了就开戏,这边戏一开,别的戏台底下都没人了,全去看他们了,这下人们不敢小看叫花子了。

大伙就问他:“你在哪弄了这班戏?”

叫花子说:“我从小好这个,家里供着好几台戏,就数这班不沾气。”

“好家伙,你能供好几台,怎么你就这个脏样子?”

叫花子说:“你是说我穿得像要饭的吧,我这人是这样,穿好衣裳不舒服,越破越得劲。给我暖上被子褥子我睡不着,在灶火坑里、烂柴禾堆上一躺,就睡着了,我是这样的脾气。”

大伙听了也有不相信的:“他说他家那么好过,怎么不在家享福?”不过,这叫花子从来也不辩解。

叫花子究竟是什么人呢?待会儿接着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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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倩:时光过得飞快,转眼小孩长到十五六岁该娶媳妇了。常言说:官寻官、吏寻吏,跑马的寻了唱戏的,庄稼主寻锄地的。

这小子寻了一个大官家的闺女,丈人家用香椿木给闺女打了套家具做陪房,结婚头一天派人送去了。小子一见挺喜欢,问他爹:“放在哪呀?”他爹说:“扔在西边那个闲置的屋里吧。”

送陪房的回去后对大官说:“你打的这香椿木陪房,人家根本看不起,放在一个闲置的屋里了。”这个大官听了也挺生气,就跑到女儿女婿家,对财主说:“你看,我给孩子打的陪房怎么不叫放在新屋里?”

财主忙赔笑说:“亲家,你不知道,你弄的那有味,熏着孩子们还行?我又给孩子们打了一套。”

“你打的是啥木头的?”

“我打的是檀香木。”

正说着,就听外边有马蹄声。出来一看,老叫花子赶着骡子车送陪房来了。人家的骡子个真大,两个人伸手接过来都够不着脊梁背,车上的陪房往下一抬,沉得抬不动,费了好大劲才弄下来。

他们坐到一块,大官就问:“你那陪送是啥木头的?”

“乌瓷木的。”

“好家伙,买一点都好贵,你打了这么大的物件,得使多少木头?”

“多少?那一年在山上弄回一根乌瓷梁,我盖房子没使上,就给孩子打了陪房。”

“乌瓷梁?那得多大?”

“反正打这头立着,看不到那头。”

“那怎么运回来的?”

“用滚子木滚来的。”

“滚子木怎么滚?”

“到了冬天,有一班子人在前头泼上水等结上冰,把乌瓷木放在滚子木上开始滚,前头泼水后头滚。你算算,一千里地,运这根木头得花费多少?”

大官一听心想,我家算有钱的了,可连运那根木头的路费也不够。小子爹一听:我的天,一千里路,得运几个冬天?用多少人?真了不起!大官又问:“老先生,你家是干啥买卖的?”

老头说:“我一个小子是状元,一个小子是榜眼,数三小子最不沾,在翰林院里当着差事。”

大官直呼:“唉呀呀,闹了半天,你这破衣烂衫是装的啊!

这真是人不可貌相,海水不可斗量。


【结束语】

雪松:这一回说到有情人情比金坚,促成潘杨和,老财主抱着儿子撞街,遇到深藏不露的贵人。故事村里故事多,一个闺女两家娶,最后如何解决?浪子回头的故事又会如何上演?咱们下回接着说。